棒梗看着望不到头的田垄,腿肚子直打颤。前几天被监督干活的记忆涌上来,手掌上还没愈合的水泡又开始隐隐作痛。
"大哥,我这手上全是伤"棒梗伸出双手,可怜巴巴地说。
铁栓冷笑一声:"伤?我看看。"他一把抓过棒梗的手,粗糙的手指在那些水泡上狠狠按了几下,"就这点伤也叫伤?我们兄弟几个哪个手上不是老茧?"
棒梗疼得直抽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干活!"铁牛一柳条抽在棒梗背上,"再磨蹭加罚半垄!"
棒梗咬着牙举起锄头,开始一下一下地刨地。身后铁牛和铁栓一左一右站着,像两尊门神。铁柱则在不远处干自己的活,时不时往这边瞥一眼。
太阳渐渐升高,棒梗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后背的衣服湿了一大片。他偷偷放慢度,锄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刨着。
"啪!"柳条毫不留情地抽在小腿上,火辣辣的疼。
"哎哟!"棒梗跳起来,"大哥你轻点!"
铁牛黑着脸:"我数三下,你要是还这个度,今天就别想吃饭了。一、二"
棒梗赶紧加快动作,锄头舞得飞快。但没过多久,度又慢了下来。这次是铁栓出手,一棍子敲在他腰上。
"你们这是要打死我啊!"棒梗扔下锄头,愤怒地喊道。
铁牛眯起眼睛:"打死你?我们这是在教你做人!你以为娶了我妹妹就能当大爷?五沟屯不养闲人!"
"我我去找队长评理!"棒梗梗着脖子说。
铁栓哈哈大笑:"去啊,看看我爹是帮你还是帮我们!"
棒梗顿时蔫了。前几天因为自己没有照顾生病的麻丫,岳父李队长对他这个女婿失望透顶,大前天还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要是棒梗再偷懒,就把他赶出家门。
中午吃饭时,棒梗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筷子。麻丫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高粱米饭,上面盖着几片咸菜。他狼吞虎咽地吃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下午去西山背石头。"铁柱边吃边说,"大队要修水渠,每家出两个劳力。我和大哥一组,你跟着三弟。"
棒梗一听差点把饭喷出来:"背石头?我我上午已经"
"已经什么?"铁栓把碗重重一放,"你上午干的活连妇女都不如!下午再偷懒,晚饭也别吃了!"
麻丫低着头扒饭,一句话也不敢说。棒梗看着她这副窝囊样,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在桌下狠狠踢了她一下。
"啊!"麻丫痛呼一声。
铁牛立刻瞪过来:"贾梗,你干什么?"
棒梗慌忙摇头:"没没什么,不小心碰到了。"
三兄弟交换了个眼神,铁栓站起身:"走吧,现在就去。早点干完早点回来。"
西山的采石场离村子有三里多地。棒梗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铁栓后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昨晚下过雨,山路泥泞不堪,他的破胶鞋几次陷在泥里拔不出来。
到了采石场,已经有十几个人在干活了。铁栓领了两把铁锹和两个背篓,扔给棒梗一套:"先装我的,再装你的。"
棒梗看着那足有半人高的背篓,眼前黑。但他知道反抗没用,只好拿起铁锹,开始往铁栓的背篓里装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