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枭停在窗棂外,见秋桃领着那一向沉默寡言的丫鬟秋鱼端了糕点要进去。
薛枭一抬手。
秋桃便恭顺地捧着托盘小碎步过来:“大人——”
“先别进去。”薛枭道:“你家夫人正作局呢。”
“滴——”脑中的弦好似被一股猛力拉扯,曲子戛然而止。
薛晨仓惶起身,不敢抬头:“嫂,嫂嫂,我,我不敢,我没有办法,我下不了手——若你要动手,我,我帮你望风,可好?”
“北府有薛家豢养多年的侍才,我去了,可还有命出来?”山月身形向后一靠,刚想开口再说,却被薛晨急匆匆的话截断。
“那!那!那此事便再议!咱们,咱们从长计议!”薛晨如惊弓之鸟,落荒而逃。
薛晨如逃般跑出外厅。
薛枭向后一靠,身形隐没在高柱后,率先抬脚:“如今可以进去了——”又好心提醒秋桃一句:“你家夫人局没作成,这几日谨言慎行些。”
若他没记错,这年纪最小的丫头做事最冒失,既不似邪恶栀管事那样穷凶极恶,也不像王二嬢那般大智若愚,除却与秋鱼关系不错,便没什么记忆点,日常缩头缩脑的,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噢,还有个记忆点:山月挺喜欢她的,经常叫她“五两”,可能是独特的亲密的昵称吧。
秋桃“噢”了一声,跟在薛枭后脚进了外厅。
一进外厅,山月恰正坐在上。
薛枭撩袍落座其旁:“鱼儿没上钩?”
山月抿了抿唇:“怯懦。。。有时候也是张保命符。”顿了顿,山月抬起下颌看向薛晨远去的方向:“事不过三,左右摇摆的人绝对经不住旁人日日吹风——只需他出手弑父,到时人赃并获,按大魏律,当午后凌迟。”
对薛晨的复仇,便可就此结束了。
薛枭轻轻颔:“若是他足够聪明,理由足够可信,大理寺少卿也可判他一个流放岭南的罪——毕竟薛长丰早已命悬一线,生死不过在一瞬之间罢了。”
“那样更好。”山月轻声道。
正好足够抵消他在福寿山做的恶。
虽然不是最大的罪人,但也是恶!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薛晨出门得很早:因山月挑动,他一夜未睡好,刚一睡着,便梦见他爹伸长了舌头,两眼流出鲜红的血泪,一瘸一拐地朝他扑来。
他爹冰凉的指尖,刚挨上他的脖子,他便惊叫着醒过来。
跟着便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恐惧得睡不着,他索性起了个大早,拎了杆子、打了包袱,偷偷摸摸自后门绕道而出。
刚抬脚想去后山,却莫名转了方向,向城东运河渡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