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笺抽回手,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带着太一不聿跃到树上。
从上而下,能看到那群抬牛上来的村民已经寻到山洞外。
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景象,惊叹不已。
这片山原来可没有这样茂密,都是峭壁岩石,哪像现在这样草木葱茏,藤蔓缠绕。
众人面面相觑,既不敢高声呼喊,又舍不得就此离去,开始在周遭找人。
人是不可能被他们找到的,遍寻无果之后,终于将牛放了下来。
领头的是个陌生脸庞的年轻男子。
他左右看看,壮着胆子往山洞走去,抬手像是要掀洞口的藤蔓。
唐玉笺抬手轻轻一弹,一道劲风倏地掠过男子面门。青年身形猛地一滞,踉跄着后退几步,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下。
远远传来声音,那人口中断断续续地说着,“仙长慈悲!这是我们全村的心意,求仙长保佑村落风调雨顺……”
山风呜咽,那群凡人见状一个接一个跟着跪下来,又叩又拜,不敢抬头,更不敢久留,像是对他们抱着些敬畏心,送了牛就匆匆下去了。
唐玉笺等人走远了,从树枝上跳下来,掀开红布。
胃里顿时一阵翻涌。
这头牛是由太一用血脉术法画出来的,自然不会像寻常的牛那样,被割开喉咙就会死。
想来是村民们见它中了剖牛刀还不倒,惊恐之下又胡乱补了数十刀。
牛颈处刀痕纵横交错,皮肉翻卷的伤口深可见骨。
太一不聿无声落在她身侧,看她反应,抬手将红布轻轻盖回去。
修长手指凌空一弹,那具残破的牛身化作齑粉,散在空气里。
唐玉笺浑身冒起寒意。
看模样,太一不聿也隐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只是还不甚明白。
她压低声音对他说,“你不觉得他们现在这种行为有点像什么吗?”
太一不聿问,“像什么?”
唐玉笺回答,“像上供。”
太一不聿思索片刻,微微蹙眉。
他虽不通人间礼法,但细细回想这几日在村落间走动时,那些村民看向他的眼神,让他莫名熟悉。
虔诚中掺杂畏惧,敬畏里暗藏渴求,与进入宗祠的太一族人有些重合之处。
赠牛的那位老人自己都饿得皮包骨,怎么可能会把唯一的牛送上来。
如果连这头牛都没有了,他将没有牛来耕地,老人家的日子会非常艰难。
这样想来,确实像她所说的供奉。
他有些疑惑,“可你不是说过,要立庙,有人供奉也是好事一桩吗?”
“是要立庙,”唐玉笺着急摇头,“但不是这样的供奉。”
她耐下心来,引导太一不聿回忆,“我们第一天路过这里的村庄时,虽然田地荒芜,但还是有许多老人家在田野间拉车犁地,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