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李嵘一瞬不瞬看着他,“你想弑君。”
沈临毓的呼吸骤然一紧。
“不用粉饰,我了解你、了解他,也了解什么是帝王家,”李嵘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但笑过后,他的神态依旧坚定,“我不需要、亦不能让你为我走到那一步。”
沈临毓沉默许久。
耳边,是阿薇与他说过的话。
为了他人、哪怕是挚爱之人手染鲜血,那人活着一日,想到你手上的血,他都会痛。
“大哥,我一直和你说,不想让你在这里困一辈子。”
所以,哪怕每一步都在挖李嵘的心窝,沈临毓也走得很坚持。
李嵘的眼睛泛红,道:“我知道,我会走出去,不是你一意孤行把我拖出去,是我要出去。”
“有太多人为了我拼尽全力、抛却性命,十年前、十年后,都是如此。”
“可你们是不是,也让我做些什么呢?”
“我想夺回原本属于我的,就需要付出代价。”
“而这个代价,不需要你来承担。”
沈临毓听懂了。
大哥想要减轻他的罪孽,让他心里好受些,一如他,不希望这些成为大哥的枷锁。
李嵘用力地拍了拍沈临毓的背:“给大哥找些事做吧。”
秋雨骤然而至。
李崇突然寻到了承平长公主府。
沈临毓出宫后,得了元敬递话,便回去了一趟。
李崇就坐在花厅里,一边吃茶吃点心,一边看着雨幕。
等沈临毓打着伞进了花厅,李崇先开口打了招呼:“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不怎么碍事了,”沈临毓又问李崇,“殿下的风寒如何了?”
“死不了,”李崇说完又补了一句,“反正我不可能死在风寒上,还有别处等着要我的命。”
沈临毓闻言挑了挑眉。
李崇的姿态很放松,仿佛就只在说天气一般:“有些事想谈,但不能缺了酒菜。
本该是我做东,但去我那儿,你恐怕不放心,让你寻个别的地方,我不放心。
想来想去,还是来姑母这儿。
不怕有人下东西,也不怕隔墙有耳。”
沈临毓坐下来,冲边上一直守着李崇的元慎微微颔,示意他去让厨房准备。
而后,他又与李崇道:“殿下想聊什么?”
“不着急,有些话憋得难受了,也就轻易出不了口,”李崇呵的笑了声,“或许喝得醉些,就能一股脑儿都说出来了。”
“投诚?还是想换什么?”沈临毓打量着李崇,道,“殿下酒量一般,此前也没少吃醉,却是没有听你说漏过嘴。”
“看来有人投诚了,李巍还是伯父?”李崇了然点了点头,但他问了也不想要答案,“随便吧,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他们俩,我,以及……”
说到这里,李崇停顿下来,似笑非笑与沈临毓道:“你,信不信其中会有你?”
沈临毓没有回答,但答案他心中清楚。
酒菜摆桌。
李崇再不提先前话题,倒酒吃酒,一副不醉不归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