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氏深深看了丈夫一眼,在他身边坐下来。
“大姑姐之前病发,我看着就很不是滋味,今日知道她还经历了什么,越发闷得慌。”
“况且,我们如今知晓的,也不过是她经历中的十之一二而已。”
“余家那头,她是靠着她自己报仇雪恨,又落得一身病、一身伤,回京这一年,也是她和阿薇自己把路走通了。”
“说到底,就是她不靠着你什么。”
靠不上的,所以早早放弃了幻想,才不会为此难过伤心,也不会在孤立无援时心存侥幸、最后又破灭。
“靠不上你,不指望你,哪里来得亲近?就靠你许诺的银钱?”桑氏叹息着道,“银钱买不来真心,这个道理世子总是懂的。”
陆骏当然懂,闷声道:“可我能给她的也就是钱了。”
“那你就别想这么多,”桑氏道,“该给钱给钱,该去善堂帮忙就帮忙。
再说得直白点,当初大姑姐挡在你前头,让岑氏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动你一根毫毛时,世子你也没记大姑姐的情、与她亲近啊。
你还嫌弃怪罪她闹得家宅不宁。
那大姑姐也没不管你,让你自生自灭走着瞧。
她和岑氏是真干架,掀桌子拔刀子,你不过就出点银钱出点力气而已,没得到大姑姐几个好脸色,又有什么好扭捏伤心的?”
陆骏被桑氏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脸上滚烫。
“我、我那是……”良久,他结巴着想解释什么。
桑氏可就不想听了,重重拍了拍陆骏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做你世子,好好稳住定西侯的名声。
陆家只好有这个爵位在,铺子庄子生意就能平稳、安全地生财,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银钱送到大姑姐手上操办善堂。
我别的本事不见得好,却是喜欢赚钱、也有能力赚钱的。
世子千万别妨碍我们积德行善。”
说完,桑氏起身,招呼了嬷嬷们看账算账去了。
大姑姐行事风风火火,她下定决心办善堂,指不定年内就操办起来了。
她得把第一笔支援银钱拨出来。
说实在的,与其让不善此道的陆骏打理生意,桑氏更愿意自己来,且乐在其中。
如桑氏所料,陆念的善堂进展迅速。
阿薇一面引着沈临毓往里走,一面与他介绍。
“早前就看了几个地方,只是当时并未敲定,现下有精神操办了,便不耽搁。”
“地方要宽敞,才能多住一些人,要有一个宽敞的院子,能栽下一株金桂,能让阿薇姐姐一直陪着她。”
“这是我们商量好了的,母亲说阿薇姐姐喜欢花,不要离她太远,也要热闹些,有大树遮风挡雨。”
“现在这样很合适吧?母亲住后院,伴金桂,前头就是善堂,每日里有欢声笑语。”
沈临毓看着这坐落在城中一角的宅院。
这原是一商人宅院,主家家道中落,不得不转手。
陆念买了下来,稍加修葺后就能用了,比她另外寻地新建更方便,也快多了。
衙门手续一切顺利,而金桂树,此刻就在沈临毓身后。
这是从前的太师府、现在的九皇子府里的那株金桂。
在知道阿薇其实是金家孙女后,李崭让皇子妃姐妹特地寻过阿薇。
巫蛊案时,李崭没有向三皇子、四皇子那样旗帜分明地站在太子一侧,不是他掺和了什么、又或另有野心,而是他根本不敢也不能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