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身体就这样了,您想先把婚事办了,可不能再这么气他了。”海公公道。
沈临毓轻笑了声:“公公你看,他脚程快些,二十七日后也差不多是元月尾,我母亲紧一紧时日,二月也能过小定了。”
海公公一口气哽在了嗓子眼。
这事能用“脚程快”来形容的吗?
噎了好一阵,海公公才道:“您也说了,一年半年的。”
“是啊,我说的,”沈临毓的身子偏了偏,声音压低了,笑眯眯看着海公公,“但不是圣上说的,对吧?”
海公公:……
至于圣上说了什么……
腊月三十上午,各家各府都忙着准备晚上的团圆宴时,永庆帝驾崩了。
宫中哭声一片,得了消息的沈临毓与长公主、驸马一道进宫。
寝宫中,一切倒也有条不紊。
很快,李嵩几兄弟也到了,御前近臣们陆续赶到。
定西侯也得召进了宫,规矩地与一众臣子们站在一块,神色肃穆。
永庆帝的驾崩在大伙儿的意料之中,偏枯衰败,太医早就说过几次了,只是谁也没想到,日子有些不凑巧。
这个年,肯定是不能正常过了。
嫔妃们哭得梨花带雨,李崭看他母妃跪在其中,近来生病的人身子摇摇欲坠,心里难受得很。
于是,他赶紧出声问道:“父皇走的时候,谁在他身边?”
海公公道:“是小的。”
“父皇临走前还有什么交代吗?”李崭又问。
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能交代多少东西?
但海公公就是那个能揣度永庆帝心思的人,自然要能说出些什么来。
他迅速地看了一旁的沈临毓一眼,才又垂下头去。
“圣上自知时日无多,近些时日万分感慨。”
“他为君三十六载,国泰民安,不敢自称英明神武,但一直也是以‘好皇帝’自居,只是晚年出了一桩大冤案,让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也愧对那些为大周呕心沥血的正直臣子。”
“朝堂上的事,太子监国这些时日,一切顺遂,他躺在龙床上听太子与老大人们议政,他能够放心了。”
“他放不下的,多是自家私事。”
“太子妃贤良淑德,可母仪天下,又陪太子殿下幽禁十年,吃了很多苦,皇孙聪颖刻苦,该多加培养。”
“圣上知道太子与皇子妃感情深厚,希望殿下莫要着急为了子嗣扩充后宫。”
“圣上在荣王手上吃过亏,他自己那么多儿子,得来的不是国体康健,而是兄弟阋墙,圣上不想太子殿下重蹈覆辙。”
“圣上亦十分关心郡王,郡王早就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圣上他错怪错杀了金太师一家,只余一小小女童侥幸逃过劫难,想到太师生前为大周为百姓的付出,圣上就万分愧疚难安。”
“郡王与金家姑娘有缘,能呵护一生、白首偕老,圣上到了地底下、见了金太师,多少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脸面可言。”
“他万分想要赐婚,亲眼看着大喜之事,可叹寿数到头,只能留下遗憾来。”
“为了他身后的这点脸面,郡王就不要墨守成规,该操办就早些操办,及早完婚才好。”
……
海公公洋洋洒洒说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