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粗糙一点的墨,配上调和好的漆,处理细节时再换上更细一些的笔——譬如鼠须笔,极细的勾线狼毫一类——这样,那漆衣不就不会被上成这副斑驳样子了?”
“把墨面磨粗……也行,那这样我们还能稍稍修改下制墨的顺序,或是将模子上线条刻得再粗一些,把精修花纹形状的那一步和刮摩合并。”方建元甚是敏感地为这一步添上了新作用。
“如此,墨上经人精修过两次的花纹必将变得更加精美细腻,施上颜色后,整体也必将变得更为生动。”
“哈哈!好想法啊,程姑娘,方某有新点子了——这就着人再去弄点净生漆去!”
“还有,”有了新灵感的方建元仰天大笑,笑够了复又欠兮兮对上了那年轻墨工的眼睛,“你这下该老老实实地去琢磨那个调配彩漆的问题了吧?”
“——咱不行去找他们做雕漆的问问,我记着他们雕漆就能调出来好多个色呢!去取取经,说不得咱也能得到点启。”
“……知道了,东家。”有被方建元那模样贱到的墨工小哥默了一瞬,看样子他对自家东家也是颇有两分不知道说啥,“小的明儿就去。”
“别明儿啊,现在就动起来呗!”方建元瞪着眼睛挥手催促,“我都准备立马去再挑两块墨来了。”
“……好的,那我等画完了这几块墨就去。”年轻墨工嘴角微一抽搐,他原本想说给大漆调色这事他们好歹是有很成熟的成型经验可以参考,不像那个给墨上漆衣一样称得上是“开天辟地”,加之漆衣干透少说又得隔上两天,他真不必这么着急……
但看到自家东家那兴奋起来就不知道东西南北的样子,他还是决定顺着他随便说说。
——左右东家又不知道他说的“几块墨”到底是几块墨!
小墨工如是腹诽,孰料方建元还真就被他骗过去了,当即乐颠颠要出门寻墨。
程映雪见状忙不迭出言唤住了那眼瞅着脚都要踩上门槛了的墨工。
方建元循声蒙叨叨转过了脑壳:“程姑娘,您还有何见教?”
“见教也说不上。”小姑娘笑呵呵地抠了指头,“就是那个……先生,我想与您商量点事。”
“——那个,您知道的,嘿嘿。”
“那个是哪个?”方建元闻言先是立地一懵,随即脑子突地便转过了那个弯来,“……哦哦,生意是吧。”
“……程姑娘,您这还真是够执着的……您对生意可比方某对着制墨都执着。”
“就是事到如今,方某还真没了什么能再拒绝您的理由……但这里不是谈生意的地方。”
“要不这样吧,姑娘。”
终于被小姑娘那满腔执着打动了的方建元怅然叹息一口:“您随我来,咱们还是去会客厅那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