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罗海城的寒风像哭寡妇的指甲,无情地划过“十二月党人”宿舍的玻璃窗。玻璃上结满了冰花,仿佛是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窥视着屋内的一切。叶卡捷琳娜·伊万诺夫娜站在宿舍中央,她的手指紧紧握住胸前的双头鹰吊坠,鼻尖萦绕着血腥蜂蜡的甜腻气息。她的圣像口红被动过了。
“玛丽亚·扎哈罗娃。”叶卡捷琳娜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如同深夜里悄然响起的丧钟,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上铺那个女孩身上。玛丽亚的嘴唇干裂得如同冻土上狰狞的冰隙,每一道裂纹都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动了我的圣像油。”
这句话一出,整间宿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冰所笼罩,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奥尔加的手僵在了半空,睫毛刷上的防水膏还未干透,就这般愣愣地悬着;塔季扬娜手中的指甲油瓶滑落,撞击地板的声音清脆而突兀,就像玻璃珠落进了铁皮罐中,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走廊尽头的圣母像竟诡异地渗出了黑色液体,那液体蜿蜒而下,如同一条条蠕动的蛇,散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你疯了吗?”玛丽亚紧紧地裹着起球的羊毛披肩,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涂着廉价唇膏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谁会要你那支老旧的——”
叶卡捷琳娜猛地掀开了桦木饰盒,盒内天鹅绒上躺着的铜管口红此刻显得格外刺眼。口红表面,三道新鲜的刮痕正渗出暗红黏液,那黏液黏稠而诡异,就像是被熊爪撕开的伤口所流淌出的血液。宿舍的暖气片突然出了一声冰层开裂般的爆响,紧接着,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在空气中凝成了白霜。
“科斯特罗马的雪女最喜啜饮谎言。”叶卡捷琳娜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她蘸取口红在掌心画出驱魔符文,那一刻,她皮肤下的血管瞬间变成了冰蓝色,仿佛有寒冰在她的体内流淌。“当月亮被乌云遮蔽时,说谎者的舌头会结满冰碴。”
玛丽亚突然捂住了喉咙,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指缝间,细碎的冰晶悄然溢出,她的瞳孔映出了窗外飘落的血雪,那血雪如同1942年噩罗海城保卫战中死灵们冻僵的手指,散着死亡的气息。宿舍门板传来了指甲抓挠的声音,门缝下渗入的雪水泛着尸蜡的荧光,让人不寒而栗。
“救……”玛丽亚嘶哑的喉咙里迸出了最后一个词,整张脸突然布满了蛛网状的冰纹,她的生命正在被寒冰一点点吞噬。塔季扬娜尖叫着打翻了酒精炉,蓝色的火苗舔舐到了玛丽亚的裙摆,却瞬间被冰霜吞噬,仿佛那火苗从未存在过一般。
叶卡捷琳娜扯断了脖子上的银链,将猎魔匕狠狠地刺入地板。刀刃触地的刹那,整栋楼响起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那哀嚎声仿佛来自万人坑里的亡魂。墙皮剥落后,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冰棱,每根冰刺里都冻结着一张扭曲的人脸——那是1963年在此自杀的十二个芭蕾舞学生,她们的面容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一刻。
“太迟了。”叶卡捷琳娜看着玛丽亚的皮肤开始透明化,皮下组织变成了晶莹的冰晶结构,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决绝,“雪女已经标记了你。当教堂钟声敲响七下时,她会从最近的镜子里……”
话音未落,玛丽亚身后的穿衣镜突然泛起了涟漪。一只覆盖着冰甲的手掌穿透了镜面,指尖垂落的冰锥滴落着猩红的液体,那液体在镜面上蔓延开来,如同恶魔的印记。镜中浮现的身影裹着1917年款式的婚纱,头纱下是空洞的眼窝,积雪正从颧骨的裂缝中簌簌落下,那画面恐怖至极。
奥尔加抄起东正教圣像砸向魔镜,然而十字架却在空中冻成了冰坨,无力地掉落在地。塔季扬娜试图拨打紧急电话求救,但听筒里传来的却是西伯利亚冻原的风啸声,那风啸声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死亡和绝望。当那只冰手扣住玛丽亚的咽喉时,整层楼的消防喷头突然爆裂,喷出的不是清澈的水流,而是粘稠的血浆,那血浆如同恶魔的唾液一般洒落在宿舍的各个角落。
叶卡捷琳娜咬破了舌尖,将猎魔人之血抹在了匕上。然而当她刺向魔镜时,镜中的雪女却突然露出了诡笑——玛丽亚偷用的圣像口红正在她腐烂的唇上晕染开来,呈现出被献祭处女的胭脂色。那色彩鲜艳而诡异,如同死亡的预兆。
宿舍的灯光骤然熄灭,最后的光影中,所有人看到玛丽亚被拖入了镜面之中。她的尖叫声在冰层中传导着,最终变成了冬夜饿狼的长嚎声,那嚎声在夜空中回荡着,久久不散。叶卡捷琳娜的银结满了霜花,她知道这场猎杀才刚刚开始——雪女需要七个祭品才能完全复活,而整栋宿舍楼正好剩下七个活人。
走廊里传来了冰鞋划过地板的声响,那声音清脆而冷冽。同时还混合着1937年被处决的神父们用拉丁语念诵的安魂曲声,那安魂曲声在走廊里回荡着,为这栋宿舍楼增添了几分诡异和恐怖的气息。叶卡捷琳娜握紧了祖传的熊骨占卜器,上面浮现出了新的预言:当舔狗伊万捧着玫瑰来到宿舍楼下时,他的心脏会成为雪女王冠上的第一颗冰钻。这个预言如同死神的宣判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塔季扬娜在清理那些散落一地的冰渣时,她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了穿衣镜那冰冷而古老的镜框。那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远古的寒意,顺着她的指尖直透心底。镜框上,一行古教会斯拉夫语铭文映入眼帘,那是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文字,它们扭曲蜿蜒,仿佛是直接从黑暗中雕刻出来,带着无尽的诅咒与怨念。
她费力地辨认着那些文字,每一个字母都像是活物一般,在她的眼前蠕动。那些文字似乎在诉说着一个被遗忘的传说,一个关于死亡与复仇的故事:“此镜曾为沙皇处决‘冰女巫’叶莲娜时的刑具,凡触者必遭诅咒。”
塔季扬娜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想起了叶卡捷琳娜之前提到的雪女,那个以谎言为食,以寒冰为武器的恐怖存在。难道这面镜子,就是雪女复活的钥匙?她抬头看向叶卡捷琳娜,却现她的目光已经变得冰冷而遥远,仿佛迷失在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充满了死亡与绝望。
就在这时,奥尔加偷偷佩戴的琥珀项链突然渗出了树脂,那树脂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她的掌心缓缓凝结。最终,那些树脂形成了两个字:“快逃”。奥尔加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知道这绝非巧合。她的家族与雪女有着百年的血契,那是一种无法摆脱的诅咒。而她,或许就是这诅咒的下一个牺牲者。
消防喷头喷出的血浆在墙面上形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那画面如同地狱的画卷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塔季扬娜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张1917年的月历。那是一张泛黄的日历,上面的日期被血浆勾勒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在向她们宣告着死神的到来。塔季扬娜意识到,这绝非偶然。雪女将在血月之夜完成她的复活仪式,而那个夜晚,已经不远了。
叶卡捷琳娜站在窗边,她的目光穿透了厚厚的冰花,凝视着外面的暴风雪。那暴风雪如同雪女的使者一般,肆虐着大地。她的眼神深邃而遥远,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充满了寒冰与死亡。她知道,这场猎杀才刚刚开始。她必须找到雪女的真身,阻止这场灾难的生。
然而,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她知道自己虽然拥有猎魔人的血脉和技艺,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她或许会以牺牲为代价。但她也明白,如果她不站出来,那么更多的人将会无辜受害。她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猎魔匕,那匕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决心一般,散出了淡淡的寒光。
当夜幕降临,整个“十二月党人”宿舍楼被一片深沉的黑暗所笼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连空气都凝固了。叶卡捷琳娜站在宿舍的中央,她的手中紧紧握着祖传的熊骨占卜器,那占卜器散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她闭上眼睛,低声念诵着古老的咒语,那咒语如同来自远古的呼唤,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力量。
桦树皮在她的脚下熊熊燃烧,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火焰跳跃着,仿佛是无数亡灵在黑暗中低语,诉说着他们的怨恨与不甘。随着咒语的节奏,叶卡捷琳娜的身体开始旋转,她的银在空中飞舞,如同一片片雪花在暴风中狂舞。她的脚尖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符文,那些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
突然,整个宿舍楼震动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撼动。墙壁上的冰棱开始脱落,那些冰棱里冻结的人脸仿佛在哭泣,泪水化作血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出令人心悸的声音。叶卡捷琳娜的脚下,桦树皮燃烧的火焰越来越旺,她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仿佛是一个古老的幽灵在黑暗中徘徊。
“雪女在哪里?”叶卡捷琳娜大声问道,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决绝与坚定。
“在你的脚下。”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叶卡捷琳娜猛地转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低头看向脚下,才现自己正站在万人坑的骸骨堆上。那些骸骨在冰层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带着无尽的怨恨与诅咒。
“你无法阻止我。”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嘲讽与得意,“雪女已经苏醒,她的力量无人能挡。”
叶卡捷琳娜咬紧牙关,她知道,这场战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她必须找到雪女的真身,阻止她的复活,否则整个宿舍楼,甚至整个城市都将陷入无尽的灾难之中。她抬起头,望向窗外的暴风雪。在那片黑暗中,她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裹着婚纱的女子,她的头纱在风中飘舞,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那正是雪女的真身。
“雪女!”叶卡捷琳娜大声喊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与决绝。
她知道,这场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她必须献出自己的猎魔人之血,才能终结这场诅咒。她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在熊骨占卜器上。那些鲜血在熊骨上迅凝结,形成了一道道诡异的符文,那符文闪烁着光芒,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
“我愿意献出我的血。”叶卡捷琳娜低声说道,她的声音坚定而决绝,“但你必须停止这场灾难。”
就在这个时候,玛丽亚的尸体被吊在宿舍穹顶上,她的身体被冰棱刺穿,鲜血在冰层中流淌。叶卡捷琳娜的心如刀割,她知道,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但她也知道,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冰霜恶魔莫罗兹在暴风雪中狞笑,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知道,这场诅咒已经无法阻止,叶卡捷琳娜的努力只是徒劳。但叶卡捷琳娜却依然站在那里,她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孤独,却也格外坚定。她的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是在向整个世界宣告她的决心。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低声说道,她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仿佛是无数亡灵的低语,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力量。